面朝黃土背朝天,這是老一輩陜北農民日常生活里的真實寫照。我的老家坐落在陜北榆林市佳縣的一個小鎮(zhèn)上,小鎮(zhèn)位于佳縣城北20公里處,四季冷暖分明,夏短冬長,這里盛產著紅棗、小米、土豆、木材,土生土長老一輩的農民們除了憑借自己僅有的手藝養(yǎng)家糊口之外,大多都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忙活在莊稼地里靠天吃飯。
2018年冬,爺爺壽終正寢,走完了他80年的人生旅程。又是一年春去冬來,打開塵封的記憶閘門,爺爺的言談舉止和往事的點點滴滴仍然能夠浮現在我的眼前,許久不能忘懷。
爺爺兄弟姐妹六人,在家排行老二,爺爺和大爺是孿生兄弟,早年間,家里窮,大爺為了生計,出門當兵在外,一直未歸,爺爺就挑起了掙錢養(yǎng)家的重擔。記憶中的爺爺,是一位名副其實的陜北老農民,淳樸善良,為人正直,性格豪爽是他的代名詞;鋤頭、麻袋、磨石、鐵錘是他養(yǎng)家糊口的必備工具;整日里頭裹白毛巾、手持一桿煙斗、腳踏一雙手工黑布鞋總能讓你能不經聯想到黃土高坡上典型陜北放羊老漢的形象。
小時候,經常聽左鄰右舍的爺爺奶奶茶余飯后閑聊,得知爺爺年輕之時,是鎮(zhèn)上有名的鐵匠和石匠,爺爺的經營范圍以農戶工具為主,經爺爺親手鑄造的鐵器鋒利無比,石器結實耐用,方圓百里的農戶都要前來找爺爺打造些家用莊稼用具,想必那時,爺爺的門徒也是桃李眾多。
“為了讓徒弟們多睡一會,他自己每天早上四五點起來燒火準備材料”曾經給爺爺當過五個月徒弟的李二叔每每談及自己當學徒時就激動的侃侃而談。
心疼小輩,這一點我還是深信不疑的,因為自己深有體會,小時候家里有好吃的爺爺總會留給小輩們,自己從來不舍得吃。再者說那時的徒弟娃們都是些孩子,當師父的也才不過二十出頭,自己也是苦命娃一個,肯定會對徒弟們百般照料,這也完全符合爺爺為人善良、寬以待人的性情。但是在徒弟們學藝過程中,爺爺還是比較嚴厲的,正如他的徒弟親口說的那樣“一個農具上并不重要的小鐵銷讓我打磨了十三遍,打不好不讓吃飯,他認為賣出的東西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記憶中的爺爺晚年身體并不是很好,因為早年吃苦過重,胳膀、腿部渾身落下多處病癥,難以治愈。自己早年上學在外,每逢節(jié)假回家,爺爺總會把我叫到一旁噓寒問暖,臨別之時總不能忘記囑托我“出門在外,不管讀書怎樣,但切莫干虧心之事”。
長大參加工作后,爺爺放心不下只身在外的孫子,拖著重病的身體也要到我工作的地方看上一眼,百般拒絕未果之后,知道自己硬不過他,只能由著他的性子。其實也知道他并不是為了出來游玩散心,因為父親和二叔的英年早逝,兩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給爺爺晚年的生活帶來了沉重的打擊。讓人難以忘卻的是爺爺和自己在工作單位離別之時的場景,半駝著背深沉的爺爺對自己囑咐道:“掙公家的一分錢,不管干什么,都要給人家干好,不敢做虧心事”,導致自己現在工作之余,想起爺爺的囑咐場景都像是歷歷在目。難能可貴的是,自己也一直用實際的行動踐行著爺爺留下的囑托,也算沒有辜負他老人家的用心良苦。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形容這位陜北農民漢,我想說,爺爺把自己一輩子的心血、汗水潑灑在黃土高原上,用勤勞和包容養(yǎng)育著他的后人,用一身正氣感染著他的子孫后代。
現如今,每逢時節(jié)自己還能記憶猶新,腦海里閃過爺爺數次囑咐自己的畫面,也曾獨自一人仰望天空,心中默默念道:“爺爺囑咐,銘記在心,現如今,孫已成父,膝下子女有二,時常也會囑咐她們,不管身處何處,莫做虧心之事”。(供稿人:崔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