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威訪談 | 對話王孟昭：對新冠肺炎我們的理解逐步明晰
2020-03-08 11:15:24
來源：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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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衛(wèi)健委近日發(fā)布《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關(guān)于新版診療方案里加入的危重癥、重癥“預警指標”能降低病亡率嗎？血清抗體檢測能解決核酸“假陰”問題嗎？糞便和尿液里的病毒怎么防控？針對這些問題，新華社記者專訪了北京協(xié)和醫(yī)院呼吸與重癥醫(yī)學科主任王孟昭，一起來了解一下吧。
問：新版診療方案里加入了危重癥、重癥“預警指標”能降低病亡率嗎？
王孟昭：這個指標非常有意義，因為有一部分輕癥病人會轉(zhuǎn)為重癥，我們現(xiàn)在要把這些人通過指標事先預測到。
提出來的預警指標包括四個方面：第一是白細胞淋巴細胞的持續(xù)性下降；第二是炎性指標的升高；第三是乳酸水平升高，提示了人的缺氧；第四是影像學上的快速進展。這四個指標都是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
如果我們通過這四個指標能夠預測哪些輕癥患者容易發(fā)展為重癥或危重癥，這些病人就能夠得到更好的治療，讓他們不要轉(zhuǎn)為重癥、危重癥，或者即使轉(zhuǎn)成了危重癥，我們也能夠提前發(fā)現(xiàn)并給予他們及時治療，這對降低總體的病亡率是非常有幫助的。
問：血清抗體檢測能解決核酸“假陰”問題嗎？
王孟昭：血清抗體檢測是很有意義的一個檢測方法。我們知道，確診病例必須是核酸陽性，核酸陽性要通過提取合適的標本，做核酸檢測，才能夠檢測出來。我們也看到，很多病例做四、五次核酸檢測都是陰性的，但最終卻發(fā)現(xiàn)是新冠肺炎患者。這次把血清抗體檢測加進去，就能夠發(fā)現(xiàn)一些核酸檢測陰性、但是通過抗體可以被診斷的病人。但抗體檢測仍需進一步驗證，抗體檢測也有假陽性可能。抗體檢測還有很多其他作用，包括新冠肺炎患者的排除診斷，如何評估恢復期患者血漿回輸，疫苗的效果評價等。
問：危重病人現(xiàn)在怎么治？
王孟昭：協(xié)和醫(yī)療隊有186名醫(yī)護人員馳援武漢，接管了同濟醫(yī)院中法新城院區(qū)最危重的一個病房。我們收治病人一般有三個條件：第一是呼吸不行了，呼吸衰竭，維持不住基本的呼吸；第二是維持不住最基本的循環(huán)，血壓、心跳維持不??；第三個是意識不清醒，這樣的病人才會收到我們病房。
個人認為，最有效的辦法仍然是各種支持治療，保證病人能夠生存下來。包括吸氧，呼吸機， ECMO，這些是最主要的。只有通過這些支持治療讓病人維持生命，其他治療才有可能有發(fā)揮的機會。新版診療方案里提出了一些新的治療方法，例如抗病毒治療、新冠肺炎康復者恢復期血漿回輸、免疫調(diào)節(jié)治療、免疫球蛋白等，這些可能都有一定作用，但是哪個是有確切效果的，個人覺得還需要進一步證實。
問：新型冠狀病毒“毒”在哪里？
王孟昭：根據(jù)這幾次尸檢和病理結(jié)果看，它最主要的表現(xiàn)仍然是侵犯呼吸道。所以表現(xiàn)出來了呼吸道內(nèi)大量分泌物，肺泡透明膜的形成，肺間隔的水腫，小血管可能會有一些血栓，嚴重的可能會有一些壞死，確實在呼吸道的上皮里找到了病毒的包涵體。所以整體上來看，它還是更傾向于是一個呼吸道為主的一個疾病。但同時有全身多器官的受累，包括心臟、腎臟、肝臟等，甚至腦組織。
問：除了攻擊肺部，新型冠狀病毒還會攻擊哪些器官？
王孟昭：從前線醫(yī)生傳來的消息看，它會影響到心臟，腎臟等。根據(jù)這些情況，我們增派了心臟科大夫、腎臟科大夫。對心臟、腎臟的損傷是不是病毒直接造成的，現(xiàn)在并不十分確定。第七版診療方案提到，只是在肺里發(fā)現(xiàn)了病毒，沒有明確提到在心臟、肝臟、腎臟里面發(fā)現(xiàn)病毒，這些器官的損傷也有可能是全身的炎癥反應引起來的。
問：新冠肺炎和SARS對肺部傷害最突出的不同是什么？
王孟昭：很多病理學家把新冠肺炎與2003年的SARS做了對照，可以看出，新冠肺炎好像滲出更明顯一些，SARS導致肺的纖維化會更重一些，這是一個比較明顯的差別。在恢復期，如果滲出為主的病人會恢復比較快，因為滲出它很容易被吸收，或者被病人咳出來，所以恢復很快；如果是纖維化為主的話，恢復就比較慢。
問：新冠肺炎患者會留下后遺癥嗎？
王孟昭：輕癥的患者不會存有任何后遺癥。炎性反應滲出為主的患者，這些都是可逆的，包括細胞間隔增厚、細胞的水腫，都是完全能夠恢復的。但是，缺血引起的壞死這種情況是不能完全恢復的。
問：糞便和尿液里的病毒怎么防控？
王孟昭：比較明確的傳播途徑可能還是接觸傳播，應該強調(diào)上完洗手間之后要注意洗手。做好洗手間環(huán)境消毒。氣溶膠傳播是可能的，需要特定的環(huán)境和高病毒濃度。要保證下水道的密封，此外沖馬桶時把馬桶蓋蓋上。如果洗手間能夠通風，當然會更好。
出品人：孫志平
統(tǒng)籌：幸培瑜
記者：童嵐 張揚 劉春暉
編輯：梅元龍 劉宇軒
新華社音視頻部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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